長在心中的田園散文

　　天傍亮的時候下了一陣雨。隔窗看去，清晨的霧氣很濃，下得樓來，迷離間只覺空氣潮濕，小區(qū)的樓宇忽隱忽現(xiàn)。來了一絲風，霧靄在樓隙中擾動、漂浮、上升。風勁了些，眼瞅著清霧稀釋渺茫了，漸漸的，能看清樓距間的花圃了。

　　花墻圍著花圃，花圃綠草茵茵，茵茵草花綻放，綻放暗香縷縷。

　　走近細瞧，草尖花葉頂著晶瑩露珠，大小不同的露珠擁擠、集結、加大著，瞬間滑落的張翹失重，逗得草葉花瓣笑得一起一伏。一聲輕微的咳嗽聲傳來，在濃密的丁香、榆葉、梅叢中間出現(xiàn)了一個人的身影�？吹接腥藖砹�，那個人有些不情愿地慢慢站起來。

　　“別查了，反正我種的這些東西也不影響市容，求您了，千萬別拔，就讓它們長著吧�！蹦莻�人說。

　　聽完話，我有些摸不著頭腦。貼近了看看，只見一老者，戴一頂時髦白色有些偏大的鴨舌帽，上身著藍色對襟小褂，下身穿著很少見的草綠軍褲，腳上穿一雙潲了色的棕色旅游鞋。中等身材，黑白胡須，黑紅臉膛，身板硬朗。老者現(xiàn)出不情愿的嗔怨臉色，有些木納地站著。他的手里拿著一把小鋤，上面沾滿了泥土，只是這身穿戴土洋結合，讓人怎么看著都別扭。

　　“老哥你好，我出來遛早，不關我事，我抽根煙，歇會兒。”

　　老者釋然，臉色緩了過來。

　　低頭看去，呵！驚喜，花叢里面真藏著小乾坤呢！大約五平米的一小塊地兒被收拾得如同畫般，憑著在農(nóng)村插過隊的經(jīng)歷，我仔細地辨認起來：一畦韭菜、一畦水蘿卜、一畦黃瓜、一畦生菜、一畦豆角，巴掌大的地方還栽了幾株辣椒和西紅柿秧，嘆服，微型的小菜園。

　　老者的煙癮不小，也拿出一根煙對火煙蒂又吸了起來。

　　“咳，別提了，前兩天物業(yè)的人找上門來讓自毀，我可舍不得。事后我也轉了轉，這小區(qū)里種菜的還真不少，去年就沒人管。你說，種花也是種，種草也是種，為啥種菜就不行？”

　　說完，老者呼呼地喘著粗氣。在接下來的閑扯中得知，老者祖居農(nóng)村，前兩年老伴去世后進城和閨女住。他還拿趙本山進城的小品打比方，真是快憋出病了，看不到山，看不到莊稼地，好吃好喝的，卻渾身不自在。他那身行頭，就是隨便抓起來穿的。末了他咬咬牙說：“今年要是真不讓種，過幾天就回農(nóng)村去，在自家小院里愿意種啥種啥，圖個自在！”

　　看得出來，他說的是認真的。因為，在說的時候，他的'眼睛望著遠方，一絲晶瑩在眼睛里打轉兒。

　　說話間不禁想起了以前的農(nóng)村，誰家的房前屋后不栽幾棵樹，不種幾畦菜。條件好的地方在院里打口井，早晚閑來澆澆地，大人孩子齊上陣，聽著轆轤的吱吱聲，搖出清粼粼的井水；樹蔭底下乘乘涼，看著滿院的藤架翠綠瓜果飄香。尤其是順手現(xiàn)摘現(xiàn)吃，那感覺真的很好。菜蔬有蟲用手捉，捉了喂雞，到了秋天，滿院的蟲兒唧鳴，拉秧的條蔓上掛著成熟的籽種，葉兒稀落的小院露出了久違的地皮。

　　安慰了老者幾句不疼不癢的話，我靜靜地離去。

　　就事論事還真的不好說什么，聽說要建國家級園林城市，恐怕這些‘小片荒’真的不能存在了。但是，我記住了老者的眼神，記住了那絲晶瑩�；蛟S，不，是的。這片微型菜園是他的念想，那片田園就長在他的心里，是一種心靈的守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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